经过这次岗位调整,杨枫被收了公司最大业务部门的实权,他明白,建成公司的高层可谓是给他又来了一记重击,连公司的基层员工也开始对这个小杨总有些说词,什么到底是年轻啦,能力不足啦,董事长看不上啦,甚至有的人面对面就敢对杨枫明示暗示这些类似的话。
而小穗儿作为新上位的董事会助理,董事长秘书,再加上无可挑剔的外表,温柔的性格,明明没有工作经验却像个职场老手的工作能力,让她的人气飙升,一时风头无两——即便小穗儿自己觉得,她并没有做多少了不起的工作,也并没有想争强好胜的心。
所有人的眼睛,包括黄永成和贾一清在内,都注视着放着光芒的小穗儿,而相比起来,杨枫的工作却死气沉沉。但几乎没人能想得到,这才是杨枫最想要的状态。
因为没有人注视你的时候,才是你最方便做自己的事的时候。
几天过去,小穗儿除了时间上比之前安排的要满,实际上工作压力并没感觉很大,到底还是有五年职场经验的缘故。但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刚开始上这种正经的班,职场上还只是个屁事不懂的小丫头片子,这倒是给了小穗儿一点点“扮猪吃老虎”的资本。
而黄永成和贾一清也观察到小穗儿不合逻辑、不合阅历的工作能力,有鉴于此,两人对之前小穗儿的“卧底”猜想,好像更有理由相信了。但最让他们感到蹊跷的是,黄永成死活也看不出小穗儿到底哪儿有“居心不良”,他很纳闷,莫非,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丫头,竟然比自己城府还深?如果她真是上边要整治他们的卧底,那只能说,上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。
这天,杨枫的办公室被人没有敲门就推开来,杨枫一看,来人正是贾一清。
“哟,贾总!今天有空来看看老弟呀?”杨枫赶忙起身,一边弓着身子给贾一清倒茶一边说,“快坐,坐!”
贾一清看着明明是平级,却对他还有点卑躬屈膝的杨枫,皱了皱眉,心中也是有点复杂。
“杨总啊,你不要这么客气,你这要让别人看见,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。”贾一情开玩笑似的说道,“我这还怕抢了你的部门会让你不高兴呢,结果我看你好像还挺乐呵?不会是脸上冲我笑,心里正骂我呢吧?”
杨枫给贾一清放下茶杯,不漏痕迹地在心里怔了一下,没想到贾一清说话也好,开玩笑也罢,原来是这么露骨这么赶劲啊。
看着贾一清与其说是在笑,更不如说是弯刀一般扬起的嘴角,杨枫叹了一口气,没有回自己的领导座椅,而是在离贾一清最近的客位坐了下来。
“老哥啊,你要是这么说,那可是逼兄弟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呀。”杨枫脸上微笑,却也让贾一清能感到他的严肃,“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误解我,但是最让我伤心的,是老哥你也误解我。”
“你看你说的,我开个玩笑而已,你这小老弟怎么就不识逗呢?”贾一清拍了拍大腿,哈哈大笑。
“我知道你是开玩笑,但有的人,是真那么想我啊,认为我记恨你,记恨董事长。”杨枫轻声跟贾一清说道,似乎是在说一件贾一清根本不知道的事情。
“谁?谁这么想?那是他们眼界太窄!格局不高!杨总你是什么人,我觉得你老兄我可是清楚,你胸怀大志,又年轻,将来大有可为,怎么可能在这种小事上计较?”贾一清义愤填膺。
杨枫心中哂笑一声,他知道贾一清不是在捧他,而是在试探他。
“哎哟!老哥这你可就高看我了!”杨枫同样是一拍大腿,“我很感谢你把我夸的天花乱坠,但我真的不是啊!我知道,我呢,是上边派下来的,派下来的时机也挺突然,所以难免老哥你们,包括董事长,都会觉得我身份敏感,没准还觉得我可能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......”
贾一清听到此,便更精神了一点,杨枫的话正点在他们最关心的地方。
“但其实,就算是上边,也有看走眼的时候,嘿嘿嘿。”杨枫得意地笑着,一点也不怕自毁身价,又压低声音继续跟贾一清说,“你看我之前就是个副科长,工资一个月不到四千,现在呢?我一个月一万多,还不算绩效!之前我忙的跟孙子似的还没有加班费,现在,咱不说上班的时候我想走就走吧,起码跟以前比起来那是相当自由啦!”
“嗯,确实。”贾一清点点头,他大致也了解上边的情况,确实是像杨枫说的那样。
“所以呀老哥,你说我还图什么?我天天舒舒服服的,还不少挣钱,时不时还有人请客,我闲得蛋疼我去折腾乱七八糟的事儿,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。你说我贪图享乐也好,不知进取也好,我就是这样了。说实话,工程项目我本来就没兴趣,我也没能力管好,老哥你来管那是最合适了,我能推出去,高兴还来不及呢,你说有人说我记恨这个记恨那个,我根本就没有动力记恨,我还得感谢董事会呐!”
杨枫说的眉飞色舞,手也似不经意地往自己办公桌的方向挥了一下说:“你看我天天,就喜欢看小说,我办公桌上全是小说。”
贾一清顺着杨枫的手势看去,桌子边上确实堆了不少书,而且眼尖的他发现,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落躺着一本书,虽然视线被杨枫的水杯挡住了一部分,但书脊上一个大大的“金”字还是很明显的,第二个字只露出了一个倒“八字头”,实在是认不出来。
“嗯我看见了,好多书,杨总还是个文人呐!”贾一清笑道,然后指着刚才注意到的那个角落好奇地问道,“那是本什么书?金什么?”
杨枫顺着贾一清手指看去,神色瞬时有些慌乱:“啊,那个......那个是金......《金融理论学习》!”
贾一清冲着杨枫坏笑,站起身向那本书的方向走去,他才不信那是什么“金融理论”,因为“融”字可没有倒八字头的结构。
“诶?老哥,你干嘛啊老哥!”杨枫赶忙也站起身想要拦住贾一清,但他哪里拦得住。
等贾一清把那本书抽出来时,杨枫脸上便有些不自然了,他抿了抿嘴,把头扭到一边。
因为书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:金瓶梅。
“老弟呀,你这本《金融理论学习》有点别致啊!”贾一清发现了杨枫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,顿时乐不可支,“这书......我也想学学。”
“老哥,其实你们都误解了,其实这本书是艺术!”杨枫陪着笑脸无奈地解释。
“喔!艺术!那我更得学学了!”贾一清瞪着眼睛大笑,一点也不客气就翻开了书,粗略地浏览起来。
“诶,老哥,你就给我放下吧,给老弟留个面子!”杨枫在旁边乞求,但也并没有要夺回来的意思。
贾一清没有理他,继续翻着书,然后,便在其中一页描写香艳场景的地方,发现了一处标注笔记,上写着四个字:可以借鉴。又大致翻了翻,发现这种标注还不少见。
“哈哈哈哈!”贾一清这一下笑得前仰后合,“老弟,哈哈哈......你要借鉴啊?你可笑死我吧......哈哈哈...哎哟......”
杨枫趁贾一清笑得都没了力气,赶紧抢过书,放回了原处,略一忖度,又抽出来,放到了另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。
贾一清也不再纠缠,但笑意还是不减,拍了拍杨枫的肩膀笑道:“老弟,你这金融理论我是不学了,我也借鉴不了了,毕竟岁数大了,哈哈哈!”
“至于吗,老哥!”杨枫红着脸瞥着贾一清,“又不犯法又不违规的......”
“当然不违规,不违规!”贾一清抖着肩膀笑道,“不仅不违规,还可以借鉴呢!”
说完又把自己逗乐了。
贾一清虽然笑,但脑子也没停。他看着面露窘态的杨枫,想起刚才那本有的地方都被翻得卷了边儿的《金瓶梅》,心里对杨枫的戒心算上放下了一大半。
“对了杨总,我这次来找你,也是有正事的。”贾一清笑完了,又对杨枫说道,“我现在工程部缺人,从你这借调几个,你看方便不?”
“那还叫个事儿?!贾总你随便借,我这儿你不用管,只要给我留一个人就够。”杨枫积极响应,“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给公司做贡献呢!”
“那行,回头我拟个名单,你到时候签个字。”贾一清满意地说着,又向刚才杨枫藏书的方向扬了一下脑袋,笑道,“至于怎么做贡献,杨总,你可以借鉴你的‘金融理论’啊。”
杨枫看着贾一清起身离开的背影,嘴角也开始肆意上扬。
我管工程部的时候没发现缺人,而这个贾一清,刚调任就找我的部门借人,借我的人还不让我做主,还有刚才,不敲门就进,肆意就拿我的书,翻我的书等等一系列操作,都证明了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,而且已经开始膨胀了。正好,也不枉我费尽整整一个下午的心机设计角度,总算让他看见了该看见的东西,如此一来,贾一清放下戒心专心搞工程捞油水,自己在暗处施展作为,也就能更加顺畅无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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